冒昧把自己腦洞好的大綱發給了 @Lapwing ,她很大方地答應一起跳坑實在讓我太感動了 T_T,寫得太好讓簡直想把整個故事讓她寫我乖乖啃糧(喂),真的很感動很感謝你願意跟我一起瘋啊!
Previously on Survivor:02
白色的光打在湖水綠的四壁上,不鏽鋼造的手術刀、剪刀、鉗子,依用途由左至右井然有序地在手術台旁排成一列。
就像外科醫生在開刀前的步驟一樣,宋帝用洗手液清潔好雙手,再用刷子洗刷指甲,確保指甲縫內不留一點污垢,最後她套上手術用的塑膠手套,戴上白色的口罩。
宋帝走到鋼床前面,闔上雙眼,為封在黑色塑料袋裡的身軀默禱了數秒。
其實並沒有任何守則要求法醫要這樣做,她亦沒有任何宗教的信仰,但她深信每個死人都值得最基本的尊重。
他們當法醫的自有責任把埋藏在身體裡的每條訊息揭露出來,讓含冤得以昭雪,使真相能夠大白,靈魂就此能安息。
拉開拉鏈,因失血過多而死去的男人的蒼白臉孔從膠袋裡驟然露出,雜亂無章的鬍子在下巴披散,掉皮的嘴唇泛著紫。
宋帝深吸了口氣,她執起了手術刀,在死者的身體剖下了第一刀。
金秀鴻從開始就抱著手站在旁邊默默地看著。
宋帝,鑑証科當中最有名的美人法醫。
她由加入鑑証至今,整個執法部門的同事都無法理解,為什麼如此美豔動人的女人竟然喜歡終日與又臭又噁的屍體作伴。
可是當金秀鴻親眼看到她解剖的時候,才發現屍體與美人同場竟有一種教人毛骨悚然的詭異美感。
「死者因利器刺穿身體引致失血過多而死。」宋帝旁邊的助手在她的指示下拍照:「脾臟的含血量比起一般成年人輕了起碼五十克,可想像到現場到底是何種程度的血流成河啊。」
「血液化驗報告顯示死者在死前有服用過精神藥劑,初步推測是安定類的藥物。」
先給死者餵藥,然後在死者失去知覺的狀態下殺人嗎?這下子蓄意謀殺絕對跑不掉。
金秀鴻在心裡輕笑了聲,果然這次躺著也能贏。
他著實不能理解江林為什麼會接這樁案件,有「義人律師」美譽的他到底是不是燒壞腦子了。
「從胃袋的消化狀況來推斷死亡時間……」宋帝突然頓下了手裡的動作:「這個是?」
她用鉗子在胃袋裡夾出了一張紙,雖然紙片被胃液軟化了,可是上面的訊息仍然清楚地留著。
「宋醫生,上面寫著什麼?」
「…“我是自殺"。」
「咦?」
「死者的訊息寫著,“我是自殺"。」宋帝小心翼翼地把紙張塞進了封口膠袋。
「這…」金秀鴻不可置信地指著膠袋的訊息:「這不可能吧,這明明是他殺,而且死者的血液驗出了鎮靜藥劑,肯定是凶手迫他吞進肚子去的,沒有必要把這點寫到驗屍報告——」
「——請宋醫生務必把這訊息寫進驗屍報告中作為呈堂証供之用。」
江林兩手打開驗屍間的門,正好撞破金秀鴻正在阻攔宋帝的工作。
他英眉一挑。果然不出他所料。
早有聽聞檢察官金秀鴻嫉惡如仇,誓要把每個犯人都送進監倉,他對犯人的敵意之深已經到了使人費解的地步,江湖傳聞他會不擇手段地隱去線索左右訟裁結果。
江林當過刑警,更不是初出茅蘆的小律師,他才不會盲目相信由檢控方所提供的証物,尤其是最容易被操縱的驗屍報告。
鑑証部門隸屬檢察局,很多時候對檢控方不利的証據就會在搜証的過程被悄然隱去,而法醫為了自己的仕途著想多半不會與檢察官作對。
他在司法界打滾這麼多年,若有可能他必然會站在法醫旁邊一起看解剖,杜絕証據被刪除的可能性。
「江林。」宋帝看見來人笑得歡喜,哪怕是戴著口罩亦難掩她喜悅的眉稍:「你怎麼現在才來。」
「因為某些事情耽擱了。」江林執起宋帝的手佯裝要輕吻,被她笑著推開:「錯過了你剖下第一刀的英姿。」
「…那個,辯論律師和法醫這麼相熟,是不是有點越矩、有失專業了?」
打從江林進門之後,宋帝就一直跟他眉來眼去,金秀鴻怎麼看就怎麼都覺得不舒服。
司法部門的人怎麼可以跟辯護律師這麼相熟?他們的立場明明是對立的。
「你知道我這刀下切開了多少人又縫合了多少人?」宋帝轉動著手裡的手術刀,突然把刀子抵在金秀鴻的鼻尖前:「你要不要試試看我的技術,衡量我專不專業?」
金秀鴻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渾身僵直。
「還有,我的屍檢只為死者服務,別奢望我會隱瞞任何的信息。」宋帝冷冷地收回刀。
「可是這明明是凶手迫他吞下去的信息,就算你寫進屍檢報告裡,我都不會改變我的主張!」
金秀鴻生氣地走前,江林適時插進他和宋帝二人的中間把兩人分開。
「這裡不是有一個很明顯的矛盾嗎?疑犯進行死亡直播,大家都自然會認為他是凶手,可是法醫卻在死者的胃袋裡找到他死於自殺的訊息,如果這訊息是疑犯要死者吞下的,那他做直播的動機又在哪裡呢?」
「…犯人都是狡猾的,江大律師你不也見識過很多嗎?」
「素聞金秀鴻檢察官年輕有為,以極具邏輯的論述見著,還望金檢察官可以更冷靜地處理証物和謹言慎行,情緒化的主觀話語對辯論毫無幫助。」
江林仍然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可是眼睛裡已埋伏了隨時爆發的慍色。
宋帝抱著手就像看好戲地盯著他倆看,她的助手默默站在他們的身旁。
過久的沈默教人窒息,冷氣槽裡的風扇轉動聲在再無言語交流的驗屍房響得刺耳。
金秀鴻深吸了一口氣平伏了自己向宋帝說:「做筆跡鑑定吧。」
「不用你說我也會做的,小子。」
一再吃癟的金秀鴻唯有聞言噤聲,再次縮到牆邊,他不是個會自討沒趣的人。
宋帝舉起手術刀繼續接下來的工作,她的助手在指示下替她拍了很多照片,而這些照片都會成為審訊時的呈堂証供。
江林瞥了一眼金秀鴻明明生氣得鼓著腮又無從發洩的模樣,竟覺得他率真得有點可愛。
畢竟這年頭的人都喜歡把自己的情緒藏在一張皮下,就算被刀子剖開皮肉也無法知曉到底藏在骨子裡的是什麼,所以還能把感受寫在臉上的人越為難為可貴。
宋帝宣佈完成屍檢,開始縫合屍體時,金秀鴻就負氣地走了,跑的時候還咚咚咚地加重了腳步。
「真幼稚的小子。」宋帝看著金秀鴻的背影鄙笑:「怎麼了,你的菜?」
她可沒有忽略江林看著金秀鴻的眼神。
「你知道我對你是怎麼想的。」江林要笑不笑地盯著宋帝。
「我的小助手都走了,你在我面前就別裝了吧。」話雖如此,宋帝除下了手套走到江林的身前揪住他的領帶,江林順她的意輕輕俯身:「看這性感的鬍渣,真是妖孽,要是我喜歡男人的話第一時間就跟你上床,就在這張手術桌上。」
「要是我喜歡女人的話我也不介意被你用刀子剖開衣衫。」
「真可惜啊。」宋帝兩臂擱在江林的肩上,圈住他的脖子,刻意把他拉近自己。
在高中畢業的舞會上,宋帝也是用這種姿態跟江林跳舞。
江林和宋帝在高一開始就認識,他們剛開始是鄰桌友人的關係。
兩人志趣相投,對刑探法案有非一般的喜愛,高中三年一起到戲院看了每一齣最新上畫的推理懸疑電影,最喜歡搶先猜出誰是真兇。
他們不止一次因為彼此走得太近而被身邊的人誤會了他倆是情侶,成為了同學之間的談資,畢竟帥哥美女滿足了普羅大眾對金童玉女、才子佳人的愛情幻想。
到了後來他們也曾經以為過自己真的是男女主角,在高中舞會大家依依不捨時,他們順利成章地接吻。他們花盡了萬二分的熱情投入在這個吻上,可是兩唇分開之後,卻教他們發現他倆愛的並不是異性,而是同性。
於是這些年來,他們就這樣替對方打掩護、應付對方的家人,可謂是最親密的知己。
雖然永遠無法再跨越一步,但是他倆知道這份情誼是另類的永恆。
江林伸手握住宋帝的一束頭髮,放在嘴邊吻了吻:「說說看吧,還有什麼訊息。」
「死者掙扎的痕跡太少了。」宋帝在江林的耳邊惡作劇地刻意吐氣:「自殺和他殺的其中一個分別在於掙扎時的瘀痕,雖說血液裡檢測了安定,可是以死者的身型來說這個劑量的安定不足以讓他失去知覺,反而像一般鎮靜用劑量。」
「還有呢?」
「死者雖身中多刀但臉部完好,沒有任何傷痕,一般帶著恨意的殺戳,凶手都會在死者的臉上留下傷口用以嘲笑,不過這點你可以跟德春小可愛再確定一下,據聞她也參與了這宗案了吧?」
自殺遺言、過少的掙扎痕跡、刻意練習的情緒反應。
還有德春說的,他靈魂裡的哀傷。
江林覺得自己這數天懸著的心頭大石終於暫時放下了,緊繃神經終於放鬆下來,他把頭抵在宋帝的肩上,吁了一口大氣,宋帝雖不知道此刻的江林在想什麼,可是長年累月的相處教她明白,此刻需要輕拍江林的背以示安慰。
「還有…金秀鴻檢察官可沒有離開哦,傻小子折返了站在門外偷看我們,不知道我在鋼門的倒映裡看到他的臉了。」
「…他看下去怎麼樣?」江林被挑起了興趣。
「一副生氣的模樣,啊,這小子到底衝誰生氣呢?」宋帝心情很好地大笑出聲。
門外的人聽不到門內的對話,在金秀鴻眼中看來,江林和宋帝就像情人間一樣廝磨耳語,兩個人就像想吃了對方似的,恨不得在下一秒在驗屍房裡將彼此就地正法。
他本來是反省了自己剛才的態度太衝,所以才回頭想要對宋帝道歉,豈料接下來就讓他看到這一幕。
專業?這個模樣是專業?!
作為執法機構內的法醫竟然跟辯護律師混在一起到底算是哪門子的專業!
金秀鴻生氣地低著頭衝進升降機,完全沒有留意有人迎面而來,就和對面的人撞個滿懷。
「你小子,走路不長眼睛嗎?」
「對不起…朴檢察官?!」金秀鴻發現來者,驚喜地睜大眼睛:「你怎麼回來了!」
「有事過來首爾一趟順道來探望大家啊,要不去喝一杯?」
朴武信笑著拍了拍金秀鴻的肩頭,看見久未露面的前輩,金秀鴻剛才的鬱悶全被一掃而空。
朴武信是金秀鴻的前輩,同時亦是他家的恩人。
當金秀鴻一家在他年幼時遭逢大劫的時候,朴武信曾經對他們一家伸出援手,在很大程度上,金秀鴻選擇了走檢察官這條路也是受他的影響。
金秀鴻趕到辦公室把當日要完成的文件交代完之後,就帶著朴武信到他們局內同事很愛去的酒吧去。
甫到酒吧金秀鴻先叫兩杯烈酒,然後就向喋喋不休地向朴武信苦訴自己的委屈。
「那個宋帝作為法醫竟然吃裡扒外!竟然跟辯護律師勾搭在一起!氣死我了!」金秀鴻一口喝光杯子裡的琴酒,憤憤不平地說。
「哈哈哈,畢竟江大律師長得很帥氣啊,連男人都覺得他很有男人味啊,宋醫生會被吸引很正常啊。」朴武信聽到金秀鴻描述剛才在驗屍間發生的事情就覺得很逗:「要不然你下次也試試色誘吧?美男計?」
「我才不屑幹這種事情!」金秀鴻激動地拍桌。
「試試看嘛,不然先抹點古龍水試試看?」
「朴、檢、察、官!」金秀鴻覺得自己的耳朵簡直可以氣得冒出蒸氣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朴武信心情很好地揚了揚手,讓調酒師替金秀鴻再倒一杯酒:「不過江律師說的東西其實很有道理。」
「朴檢察官,怎麼連你也…」金秀鴻有點洩氣。
「你需知道一般法官都不會輕易作出謀殺判決,畢竟在這麼多條刑事裡可謂最數一數二的重罪,你必須証明這是預謀殺人、動機、疑凶是有理智的情況之下作出這個舉動,太多環境因素需要顧及,」朴武信往自己的口裡丟了一顆花生米:「若果我以江律師的立場,得到自殺訊息的我,起碼可以替當事人爭取誤殺判決,因為在依據自殺協定下互相殺死協定中的人,只是誤殺,這樣一來判刑就輕很多了。」
「那麼…」
「先從動機著手吧。」朴武信舉起了自己的酒杯:「先搞清楚疑犯為什麼要殺人,到底是隨機殺人還是有預謀犯案,疑犯和死者之間的關係,大家都被直播影片模糊了審訊的焦點,作為檢察官的你可不能輕忽啊。」
「……」金秀鴻抄起了自己的酒杯,往朴武信的杯子碰了碰:「我好好整理一下。」
與君一席話,果然醍醐灌頂啊。金秀鴻覺得自己還是太幼嫩了。
尤其當朴檢察官這種有紮實經驗的老前輩在身邊作對比,就讓金秀鴻覺得自己在這數年來的戰績好像都是靠運氣而來,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憑什麼打贏官司。
而江林跟他不一樣。
江林並沒有執法機關的支持,他一路過五關斬六將,都是紮紮實實地單打獨鬥而來的勝訴。
金秀鴻想起剛才在驗屍間裡,江林明明對他禮貌地微笑,可是他眼睛裡的慍色教他動也不能動。
他一直覺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江林剛剛的眼神的確震懾了他。
光是氣勢已經輸了對方一大截了。真嫩啊金秀鴻。
他賭氣地灌了一口酒,伏在酒吧的案上。
在金秀鴻醉倒之前,他覺得自己仍然豎起著每條神經,以防那個男人走近他的身邊時,他再次反應不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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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好喜歡美豔的宋帝王啊,私心給她加戲<3